蛋饼江沃

请给我点苏摩

[德拉科×桃金娘]流浪者之歌


  00

  我永远停留在我的十六岁。

  我记得那是一个阴沉的午后,窗外是一片迷蒙的灰蓝色雨幕,玻璃上爬满了冰凉又蜿蜒的水迹,抖动着森然的冷气。学生们都挤在公共休息室温暖的壁炉旁,抱怨着这样见鬼的天气,嬉笑着相互从魔杖尖射出一簇簇金色的火花。木柴燃烧发出令人心安的噼啪声和清香。但是这些人里并不包括我。

  我是个怪胎,或者是说,其他人都是怪胎,只有我是个例外。但总之,我是不合群的。

  我就在那样一个刺骨的午后,徘徊在学校某个狭长的走廊里。冷风裹挟着雨点在我的头顶盘旋着叫嚣,整条走廊都似乎在清晰的风中摇晃。我摘下那副厚重的眼镜,显然,它也是令我不讨人喜欢的因素之一。其实我有双相当漂亮的棕眼睛,我甚至算得上是个俊秀的姑娘。我只是以自己的方式小心翼翼地来屏蔽世俗。我不屑于改变,变得更受欢迎,或者说,更加愚蠢。

   感谢梅林,我拥有清醒的大脑。在斯莱特林的传人游走于学校时,我明白以我的麻种身份独自游荡在城堡里是个多么不明智的选,所以说,在那个幽暗的盥洗室,我几乎是张开双臂拥抱死亡的,当我对上那双明黄色的眼睛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得逞了。

  我沉入一片漩涡般眩晕的搅动,将画面尽数吞噬,在各种颜色混杂的场景中肆意揪扯。

  我将永远停留在我的十六岁。

01

  在我活着的十六年里,我一直是被排除在外的那一个。怎么说呢?或许是享受着孤独,却又向往着热闹。瞧,我短暂的人生,即使在死后看来,也是那么的可悲。

   我只是觉得,当你解答了生命中的一切奥秘,你就会渴望死亡,因为死亡不过是生命中的另一个奥秘。

   在活着的时候,我是一个不招人喜欢的女孩,在死后我也是一个不受欢迎的鬼魂。我是说,我和其他的鬼魂合不来。他们不是热衷于恐吓学生,就是投身于愚蠢的项目,几百年的时间并没有把他们变得更有智慧,而是更招人厌。

   学生们也讨厌我,他们叫我“哭泣的桃金娘”。拜托,我希望您知道,我并不是一个经常哭哭啼啼的人——只是偶尔有些多愁善感。

   我一直都是一个人。

   当然,我有时也会心血来潮地去参加开学典礼。比如,1991年的开学典礼。你可能以为我会忽略时间的流逝。然而,我几乎偏执地计算着我去世的年份,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大脑第一次没有给出答案。

   一年级的学生跌跌撞撞地走进大礼堂。我坐在拱顶下繁重的吊灯上,盯着漂浮的蜡烛火焰恍惚地透过我的裙子摇曳。我仍旧提不起兴趣来,即使我知道这其中有干掉里德尔的救世主。

   但是我很难很难不注意到他。德拉科马尔福。在麦格叫到他名字的时候,我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飘渺的夜空,D R A C O,天龙座。

   金头发的男孩儿紧紧地抿着嘴,苍白的脸上还是显现出令人不快的倨傲和不可一世。肯定又是一个被惯坏的斯莱特林。

   分院帽还没沾到他亮晶晶的头发丝就大喊了起来:“斯莱特林!”马尔福放松了下来,利落又瘦削的下颚。我注意到了。

    他轻而易举地就拥有了我渴望的一切。

    尽管他是个幼稚又讨厌的小孩儿。我开始控制不住地关注他,他嗜甜,却也并不怎么厌苦。他最喜欢的学科其实是魔咒。他一直在说魁地奇,玩的也很棒。

    拜托,这与我并不相关!

02

   马尔福在他三年级的时候第一次看见我。空气略微稀薄的清晨,天空中流淌着橘金色的河流,永远沉寂的黑湖吹来一阵盐腥味的清风。我半躺在淋着露珠的草地上,感受风通透地循环。虽然这听起来有点儿可笑,但我确实是这么做了,而且德拉科马尔福径直穿了过去。

   穿过一个幽灵是什么感受?我不知道,但是看起来并不好受。因为马尔福看起来就像是被当头浇了彻骨的冰水。

   他打了个哆嗦,“真她妈的见鬼。”他嘟囔着。我没有反驳,我没法反驳,毕竟我确实是   鬼魂。

    然后他转过来看我。

    灰蓝色的眼睛恼怒地瞪着我,颜色过于浅薄。拥有这种眼睛颜色的人,站在阳光下,你很难分辨出他的目光从何而来,又要到何处去。

   我感觉我整个身子都开始轻微颤抖,低到了尘埃里。而这正是我最厌恶发生的事情,我觉察到,我正在变得不像我自己。

    我尽量端出和他如出一辙的傲慢,拂掉长袍上并不存在的碎屑。然后,马尔福怒气冲冲地拽住了我的校服裙角。

   我慌乱又无措地转过去,他停顿了片刻后立刻放开手,苍白的脸上浮现起一层浅浅的红晕。“你谁啊?哪个院的幽灵,为什么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不是重点,而我敏锐地觉察到了。

   他可以碰到我。显然他并不很蠢:“我可以碰到你?你该不会是施了个不高明的幻身咒吧?”好吧,他掩盖了他的罪行。

   我没有理他,扬起我的手臂。对着浓艳的天空,它透明又脆弱,我甚至可以看见阳光毫无阻碍地闯过,在草地上撒下一串雀跃的光晕。

    马尔福静静地看着我,又或者是盯着我身后某朵没心没肺的野花。他确实漂亮地不像话。

    我早在我十六岁那年就死了。我是个滞留在人世间的魂灵。

    马尔福清清嗓子:“所以说我是很特殊的那一个?”他又显露出那不可一世的洋洋自得来,并且没有尝试去掩盖。他像模像样地朝我伸出手:“拉文克劳?你看上去还不赖。”我看见我透明的手指奇异地和马尔福修长苍白的手指牵连在一起,然而我是不存在的。所以什么是我存在的标识呢?

  “小子,我认识你爷爷。”

  晚宴的时候,我破天荒跑到了礼堂。马尔福那个亮晶晶的头在人群中很容易辨认,我看见他尝试小心翼翼地去揪血人巴罗的袍子角。不仅径直穿了过去,还收获了一记恶狠狠的眼刀。

   我差点就笑了。

04

   事情总是会变得理所当然,就像我和德拉科自然而然与日而增的关系。我不知道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天文塔成了我们心照不宣的秘密基地。他总是一遍遍不厌其烦地给我指着天龙座,那四颗星星始终明亮又耀眼。就像德拉科一样。

   我喜欢待在高处,风会几乎没有阻力地通过我的灵魂,冰凉而透彻。德拉科会坐在铁皮的椅子上,或者窗沿边。沉默是我们之间最常有的相处模式,但是这并不令人难堪,因为我们从一定程度来讲很相像。德拉科总是充满了  生气,他乐衷于以传奇小说的形式给我絮叨他是如何漂亮地把针毡变成一只刺猬或者是魔药课上一剂完美的活地狱汤剂。

05

  四年级三强争霸赛舞会的前夕,我趴在天文塔粗砺的窗沿上。酡红的太阳在地平线上热烈地跳跃,像是被浸了油的纸包裹着,扯出一线油亮的余晖。我感受着窗石温和的热度,暖融融的。

   “莫尔塔,”我辨认出那是德拉科的声音,所以我没有转身,而是眯起了眼睛。昏黄橘红的一片都变得模糊而流动,只有我是静止的。

   “干嘛?”我几乎被吓了一跳,德拉科很浅的呼吸几乎要喷在我的脸颊上。他直起身子抱怨:“你都不看我。”

    我突然发现他已经比我高了,黑色的天鹅绒西装衬得他愈加颀长。天色渐渐昏沉,微弱的星光在他的脸上浮动,就像是掠过天空的云。

    我忽然期待起什么,又带着慌乱。似乎就要找到某个难缠问题的答案。

    “也许你应该去舞会了,”我掩饰地转过头去,“和你的小女朋友。”

    “我不想去,”他孩子气地吹起额前一缕摇摇坠坠的头发,“那里又没有我喜欢的姑娘。”

    我感觉我并不存在的心脏在那一瞬间炸开,我从来都无法得知,人们是究竟为什么会爱上另一个人。我猜也许我们的心上都有一个缺口,它是个空洞,呼呼的往灵魂里灌着刺骨的寒风,所以我们急切的需要一个正好形状的心来填上它。就算你是太阳一样完美的正圆形,可是我心里的缺口,或许却恰恰是个歪歪扭扭的锯齿形。

     德拉科近在咫尺,这么近,近到我可以看见他纤长的睫毛轻微地抖动。

     我几乎要哭出来。

     德拉科轻轻地吻在了我的脸颊上,带着某种意外的香气。他那么近,近到我可以看见他蓝灰色眼睛里升起的喜悦。

      在我反应过来之前,德拉科已经笑着消失在了螺旋楼梯的尽头。而那点温度,也早就消失在空气中了。

    

06

      事情是在六年级古怪起来的,德拉科很久没有来天文塔唠叨的时候我就应该发现他的不对劲。然而我仍然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我觉察到我自从开学就没有见过他。

     我知道他在哪,我了解他。二楼的女盥洗室里,德拉科趴在肮脏的白瓷水池边上。他瘦削的双肩藏在浆洗得雪白的衬衣下,不停地抖动。模糊的镜子里,他耀眼的金发也暗淡无光。我似乎被从顶端揪起来摔碎。

     “德拉科!”我听到我不受控制的声音在狭小的盥洗室里回响,尖锐地可怕。德拉科顿了一下,看向我。那双我熟悉的灰蓝色眼睛里充斥着绝望和无助,我的灵魂再度颤耸。我伸出手试图拉住他,他的手很凉,中指上冰冷的指环硌着生疼。

     我知道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滚开!”他厌恶地甩开我,那枚指环带给我的感觉重新烙在我的身上,“你他妈不懂吗?咱们生来就是不一样的!泥巴种!”

     我已经忘掉我当时的感受了,我又变回了那个冷漠理智的姑娘。但是我本可以容忍黑暗, 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然而阳光已使我的荒凉 ,成为更新的荒凉。

      我听见救世主男孩的脚步声,德拉科摔在地上。艳红的线缓缓地从他衬衣的裂口处轻轻荡荡飘涌上来,源源不断地,鲜血如同一条细细长长的线在水中妖艳地摇曳,然后荡开,袅袅的白色雾气中,这种场景隆重又糜烂。

     我承认,我有一瞬间,真的想让他死掉。

     

07

     更加糟糕了,马尔福变得僵硬苍白,似乎比我还像个鬼魂。大战不可避免,这我知道,只是我没什么好在乎的了。

    我看见里德尔那种蛇一样扁平死灰的脸,看见他像团烟雾似的黑袍子翻滚在带着雾气灰蒙蒙的水汽,愈加沉重。艳红色和荧绿色的光柱,互相喷溅缠绕。

    然后是沸腾的人群。这仍然是他们的欢乐,而与我无关。我站在几近废墟的天文塔上,潮湿的空气让人窒息。我避免去看那个显眼的金色脑袋,然而他看向我。他灰蓝色的眼睛很冰冷,我几乎快不认识了,但却是难以置信的勇敢和坚强。

     “等着我。”我很轻易就辨认出来了他的口型。然后他转身走上残桥,一次也没有回头。

     我不想去想他,但是后来在无尽头的漫长岁月里,我终于明白。尽管他像天气一样难以预料,却也像天气一样不可避免。

08

   他并没有如期归来,而这正是离别的意义。

   我仍然喜欢天文塔,天龙座仍然耀眼又明亮。

   虽然他不止照亮了我一个人。


--------------------------------------------------------------------------------------------------------------------------------------------------笔者叨叨:这是一个很ooc的桃金娘,他在某些程度上和我很像。自我封闭又很冷静。我一直在想,她和德拉科这种迥异又相似的人在一起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就有了这篇文。请姐妹们不要吝啬小红心和小蓝手啊啊啊!我超级超级想要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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